○陈哲
唐临安陈哲者,家住余杭,精一练行,持《金刚经》。广德初,武康草贼朱潭寇余杭。哲富于财,将搬移产避之。寻而贼至,哲谓是官军,问贼今近远。群贼大怒曰:“何物老狗,敢辱我!”争以剑刺之。每下一剑,则有五色圆光径五六尺以蔽哲身。刺不能中,贼惊叹,谓是圣人。莫不惭悔,舍之而去。
○僧道宪
唐圣善寺僧道宪,俗姓元氏—元中,住持于江州大云寺,法侣称之。时刺史元某欲谷画观世音七铺,以宪练行,委之勾当。宪令画工持斋洁己,诸彩色悉以乳头香代胶,备极清净,元深嘉之。事毕,往预宁斫排,造文殊堂。排成将还,忽然堕水,江流湍急,同侣求拯无由。宪堕水之际,便思念观世音,见水底有异光,久而视之,见所画七菩萨立在左右,谓宪曰:“尔但念南无菩萨。”宪行李如昼。犹知在水底,惧未免死,乃思计云:“念阿弥陀佛。”又念阿弥佛,其七菩萨并未捧足。将至水上,衣服无所污染,与排相随,俱行四十余里。宪天宝初灭度。今江州大云寺七菩萨见在,兼画落水事云耳。
○成珪
成珪者,唐天宝初,为长沙尉。部送河南桥木,始至扬州,累遭风水,遗失差众。扬州所司谓珪盗卖其木,拷掠行夫。不胜楚痛,妄云破用。扬州转帖潭府,时班景倩为潭府严察之吏也,长沙府别将钱堂杨觐利其使,与景倩左右构成。景倩使觐来收珪等,觐至扬州,以小枷枷珪。陆路递行,至宁江。方入船,乃以连钅巢钅巢枷,附于船梁,四面悉皆钉塞,唯开小孔,出入饭食等。珪意若至潭府必死,发扬州,便心念救苦观世音菩萨。恒一日一食,或时不食,但饮水清斋。经十余日,至滁口。夕墓之际,念诵恳至,其枷及钅巢,忽然开解。形体萧然,无所累著。伺夜深,舟人尽卧,珪乃拆所钉,拔除出船背。至觐房上,呼曰:“杨觐,汝如我何?”觐初惊起,问何得至此。珪曰:“当葬江鱼腹中,岂与汝辈成功耶!”因决意赴水。初至潭底,须臾遇一浮木,中有竖枝,珪骑木抱,得至水面。中夜黑暗,四顾茫然,木既至潭底,又复浮出。珪意至心念观世音,乃漂然忽尔翻转,随水中木而行。知已至岸,使芦中潜伏。又江边多猛兽,往来顾视,亦不相害。至明,投近村。村中为珪装束,送至滁州。州官寮叹美,为市驴马粮食等。珪便入京,于御史台申理。初,杨觐既失珪,一时溃散。觐因此亦出家焉。
○王琦
唐王琦,太原人也。居荥阳,自童孺不茹荤血。大历初,为衢州司户。性好常持诵《观音经》。自少及长,数患重病,其于念诵,无不差愈。念诵之时,必有异类谲诡之状,来相触恼,以琦心正不能干。初,琦年九岁时,患病五六日,因不能言。忽闻门外一人呼名云:“我来追汝。”因便随去。行五十里许。至一府舍。舍中官长大惊云:“何以误将此小儿来即宜遣还!”旁人云:“凡召人来,不合放去,当合作使,方可去尔。”官云:“有狗合死。”令琦取狗。诉幼小不任独行,官令与使者同去。中路,使者授一丸与琦,状如球子,令琦击狗家门。狗出,乃以掷之,狗吞丸立死。官云:“使毕可还。”后又遇病,忽觉四支内有八十二人,眉眼口鼻,各有所守。其在臂脚内者,往来攻其血肉,每至腕节之间,必有相冲击,病闷不可忍。琦问:“汝辈欲杀我耶?”答云:“为君理病。何杀之有?”琦言:“若理病,当致盛馔哺尔。”鬼等大喜叫肉中。翌日,为设食,食毕皆去,所病亦愈。琦先畜一净刀子,长尺余,每念诵即持之。及患天行,恒置刀床头,以自卫护。后疾甚,暗中乃力起,念观世音菩萨。暗忽如昼,见刀刃向上。有僧来,与琦偶坐,问琦此是何刀,琦云:“是杀魔刀。”僧遂奄灭。俄有铁锤空中下,击刀。累击二百余下,锤悉破碎,而刀不损。又见大铁鍱水罐,可受二百余石,覆向下。有二大人执杵旁。问琦:“君识此否?”琦答云:“不识。”人云:“此铁鍱狱也。”琦云:“正要此狱禁魔鬼。”言毕并灭。又见床舁珍馔,可百床,従门而出。又见数百人,皆炫服,列在宅中。因见其亡父,手持一刀,怒云:“无屋处汝。”其人一时溃散,顷之疾愈。乾元中,在江陵,又疾笃,复至心念观音。遥见数百鬼,乘船而至。远来饥饿,就琦求食。遂令家人造食施于庭中,群鬼列坐。琦口中有二鬼跃出,就坐食讫,初云:“未了。”琦云:“非要衣耶?”鬼言:“正尔。”乃令家人造纸衣数十对,又为绯绿等衫,庭中焚之。鬼著而散,疾亦寻愈。永泰中,又病笃,乃于灯下,澄心诵《多心经》。忽有一声如鸟飞,従坐处肉中浸淫向上,因尔口呿不得合。心念此必有魔相恼,乃益澄定,须臾如故。复见床前死尸C胀,有蛇大如瓮,兼诸鬼,多是先识死人,撩乱烁己。琦闭目,至心诵经二十四遍,寂然而灭。至三十九遍,懈而获寐,翌日复愈。又其妻李氏,曾遇疾疫疠,琦灯下至心为诵多心经,得四五句。忽见灯下有三人头,中间一头,是李氏近死之婢。便闻李氏口中作噫声,因自扶坐。李瞪目不能言,但以手指东西及上下,状如见物。琦令奴以长刀,随李所指斩之。久乃寤,云:“王三郎耶?”盖以弟呼琦。琦问所指云何,李云:“见窗中一人,鼻长数尺,复见床前二物,状如骆驼。又见屋上悉张朱帘幕,皆被奴刀斫获断破,一时消散。”琦却诵经四十九遍,李氏寻愈也。
○张御史
张某,唐天宝中为御史判官,奉使淮南推覆,将渡淮。有黄衫人自后奔走来渡,谓有急事,特驻舟,洎至,乃云:“附载渡淮耳。”御船者欲驱击之,兼责让:“何以欲济而辄停留判官?”某云:“无击。”反责所由云:“载一百姓渡淮,亦何苦也?”亲以余食哺之,其人甚愧恧。既济,与某分路,须臾至前驿,已在门所。某意是嘱请,心甚嫌之,谓曰:“吾适渡汝,何为复至可即遽去。”云:“己实非人,欲与判官议事,非左右所闻。”因屏左右。云:“奉命取君,合淮中溺死。适承一馔,固不忘。已蒙厚恩,只可一日停留耳。”某求还至舍,有所遗嘱。鬼云:“一日之外不敢违也。我虽为使,然在地下职类人间里尹坊胥尔。”某欲前请救,鬼云:“人鬼异路,无宜相逼,恐不免耳。”某遥拜,鬼云:“能一日之内转千卷《续命经》,当得延寿。”言讫,出去。至门又回,谓云:“识《续命经》否?”某初未了知。鬼云:“即人间《金刚经》也。”某云:“今日已晚,何由转得千卷经?”鬼云:“但是人转则可。”某乃大呼传舍中及他百姓等数十人同转。至明日晚,终千遍讫。鬼又至,云:“判官已免,会须暂谒地府。”众人皆见黄衫吏与某相随出门。既见王,具言千遍《续命经》足,得延寿命。取检云:“与所诵实同。”因合掌云:“若尔,尤当更得十载寿。”便放重生。至门前,所追吏云:“坐追判官迟回,今已遇捶。”乃袒示之,愿乞少钱。某云:“我贫士,且在逆旅,多恐不办。”鬼云:“唯二百千。”某云:“若是纸钱,当奉五百贯。”鬼云:“感君厚意,但我德素薄,何由受汝许钱,二百千正可。”某云:“今我亦鬼耳,夜还逆旅,未易办得。”鬼云:“判官但心念令妻子还,我自当得之。”某遂心念甚至,鬼云:“已领讫。”须臾复至,云:“夫人欲与,阿奶不肯。”又令某心念阿奶,须臾曰:“得矣。”某因冥然如落深坑,因此遂活。求假还家,具说其事,妻云:“是夕梦君已死,求二百千纸钱,欲便市造。阿奶故云:”梦中事何足信!‘其夕,阿奶又梦。“因得十年后卒也。
○李昕
唐李昕者,善持《千手千眼咒》。有人患疟鬼,昕乃咒之,其鬼见形,谓人曰:“我本欲大困辱君,为惧李十四郎,不敢复往。”十四郎,即昕也。昕家在东郡,客游河南,其妹染疾死,数日苏,说云:“初被数人领入坟墓间,复有数十人,欲相凌辱。其中一人忽云:”此李十四郎妹也,汝辈欲何之今李十四郎已还,不久至舍。彼善人也,如闻吾等取其妹,必以神咒相困辱,不如早送还之。‘乃相与送女至舍。女活后,昕亦到舍也。
○李洽
山人李洽。自都入京。行至灞上,逢吏持帖,云:“追洽。”洽视帖,文字错乱,不可复识。谓吏曰:“帖书乃以狼籍。”吏曰:“此是阎罗王帖。”洽闻之悲泣,请吏暂还,与家人别。吏与偕行过市,见诸肆中馈馔,吏视之久,洽问:“君欲食乎?”曰:“然。”乃将钱一千,随其所欲即买。止得一味。与吏食毕,甚悦。谓洽曰:“今可速写《金光明经》,或当得免。”洽至家写经毕,别家人,与吏去。行数十里,至城,壁宇峻严。因问此为何城,吏云:“安禄山作乱,成司恐贼越逸,故作此城以遏之。”又问城主为谁,曰:“是邬元昌。”洽素与城主有故,请为通之。元昌召人,相见悲喜。须臾,有兵马数十万至城而过,元昌留洽坐,出门迎候。久之乃回,洽问此兵云何,曰:“阎罗王往西京大安国寺也。”既至寺,登百尺高座。王将簿阅,云:“此人新造金光明经,遂得延算,故未合死。”元昌叹羡良久,令人送回,因此得活。
○王乙
王乙者,自少恒持《如意轮咒》—元初,徒侣三人将适北河。有船夫求载乙等,不甚论钱直,云:“正尔自行,故不计价。”乙初不欲去,谓其徒曰:“彼贱其价,是诱我也。得非苞藏祸心乎?”舡人云:“所得资者,只以供酒肉之资,但因长者得不滞行李尔。”其徒信之,乃渡。仍市酒共饮,频举酒属乙。乙屡闻空中言:“勿饮。”心愈惊骇。因是有所疑,酒虽入口者,亦潜吐出,由是独得不醉。洎夜秉烛,其徒悉已大鼾。乙虑有非道,默坐念咒。忽见舡人,持一大斧,刀长五六寸,従水仓中入,断二奴头,又斩二伴。次当至乙,乙伏地受死,其烛忽尔遂灭,乙被砍三斧。背后有门,久已钉塞,忽有二人従门扶乙投水,岸下水深,又投于岸。血虽被体,而不甚痛。行十余里,至一草舍,扬声云:“被贼劫。”舍中人收乙入房,以为拒闭。及报县,吏人引乙至劫所,见岸高数十丈,方知神咒之力。后五六日,汴州获贼,问所以,云:“烛光忽暗,便失王乙,不知所之。”一疮虽破,而不损骨,寻而平愈如故。此持《如意轮咒》之功也。
○钳耳含光
竺山县丞钳耳含光者,其妻陆氏,死经半岁。含光秩满,従家居竺山寺。有大墩,暇日登望,忽于墩侧见陆氏。相见悲喜,问其死事,便尔北望,见一大城,云:“所居在此。”邀含光同去。入城,城中屋宇壮丽,与人间不殊。傍有一院,院内西行,有房数十间,陆氏处第三房。夫妇之情,不异平素,衣玩服具亦尔。久之,日暮,谓含光曰:“地府严切,君宜且还,后日可领儿子等来,欲有所嘱。明日不烦来也。”及翌日,含光又往。陆氏见之,惊愕曰:“戒卿勿来,何得复至?”顷之,有绯衣吏,侍従数十人,来入院。陆氏令含光入床下,垂毡至地以障之,戒使勿视,恐主客有犯。俄闻外呼陆四娘,陆氏走出。含光初甚怖惧,后稍窃视,院中都有二十八妇人,绯衣各令解髻,两两结,投釜中。冤楚之声,闻乎数里,火灭乃去。陆氏径走入房,含光见人,接手床上,良久闷绝。既寤,含光问:“平生斋菜,诵经念佛,何以更受此苦?”答云:“昔欲终时,有僧见诣,令写《金光明经》,当时许之。病亟草草,遂忘遗嘱,坐是受妄语报,罹此酷罚。所欲见儿子者,正为造《金光明经》,今君已见,无烦儿子也。”含光还家,乃具向诸子说其事,悲泣终夕。及明往视,已不复见,但荒草耳。遂货家产,得五百千。刺史已下,各有资助,满二千贯文。乃令长子载往五台写经。至山中,遍历诸台,未有定居。寻而又上台,山路之半,遇一老僧,谓之曰:“写经救母,何尔迟回!留钱于台,宜速还写《金刚经》也。”言讫不见。其子知是文殊菩萨,留钱而还。乃至舍写经毕,上墩,又见地狱,因尔直入。遇闭门,乃扣之,门内问:“是谁?”钳耳赞府即云:“是我。”久之,有妇人出,曰:“贵閤令相谢,写经之力,已得托生人间,千万珍重。”含光乃问:“夫人何故居此?”答云:“罪状颇同,故复在此尔。”
○席豫
唐开元初,席豫以监察御史按覆河西。去河西两驿,下食,求羊肝不得,挞主驿吏。外白肝至,见肝在盘中遥动不息,豫颦蹙良久,令持去,乃取一绢,为羊铸佛。半日许,豫暴卒,随吏见王,王曰:“杀生有道,何故生取其肝,独能忍乎?”豫云:“初虽求肝,肝至见动,实不敢食。”言讫,见一小佛従云飞下,王起顶礼。佛言:“如豫所陈。”王谓羊曰:“他不食汝肝,今欲如何?”寻放豫还也。
○苏颋
唐尚书苏颋,少时有人相之,云:“当至尚书,位终二品。”后至尚书三品。病亟,呼巫觋视之,巫云:“公命尽,不可复起。”颋因复论相者之言,巫云:“公初实然,由作桂府时杀二人,今此二人地下诉公,所司减二年寿,以此不至二品。”颋夙莅桂州,有二吏诉县令,颋为令杀吏。乃嗟叹久之而死。
○张纵
唐泉州晋江县尉张纵者,好啖鲙。忽被病死,心上犹暖。后七日苏,云初有黄衫吏告云:“王追。”纵随行,寻见王。王问使:“我追张纵,何故将张纵来,宜速遣去。”旁有一吏白王曰:“此人好啖脍,暂可罚为鱼。”王令纵去作鱼,又曰:“当还本身。”便被所白之吏引至河边,推纵入水,化成小鱼,长一寸许。日夕增长,至七日,长二尺余。忽见罟师至河所下网,意中甚惧,不觉已入网中,为罟师所得,置之船中草下。须臾,闻晋江王丞使人求鱼为鲙,罟师初以小鱼与之,还被杖。复至网所搜索,乃于草下得鲤,持还王家至前堂,见丞夫人对镜理妆,偏袒一膊。至厨中,被脍人将刀削麟,初不觉痛,但觉铁冷泓然。寻被剪头,本身遂活。时殿下侍御史李萼左迁晋江尉,正在王家餐鲙,闻纵活,遽往视之。既入,纵迎接其手,谓萼曰:“餐脍饱耶?”萼因问何以得知,纵具言始末,方知所餐之鳞,是纵本身焉。
○杜暹
杜暹幼时,曾自蒲津济河,河流湍急。时入舟者众,舟人已解缆,岸上有一老人,呼“杜秀才可蹔下。”其言极苦。暹不得已往见,与语久之。船人待暹不至,弃补于岸,便发。暹与老人交言未尽,顾视船去,意甚恨恨。是日风急浪粗,忽见水中有数十手攀船没,徒侣皆死,唯暹获存。老人谓暹曰:“子卿业贵极,故来相救。”言终不见。暹后累迁至公卿。
○皇甫氏
唐仆射裴遵庆,母皇甫氏,少时常持经,经函中有小?珊瑚树。异时,忽有小龙骨一具立于树侧,时人以为裴氏休祥。上元中,遵庆遂居宰辅云尔。
○句容佐史
句容县佐史能啖鲙至数十斤,恒食不饱。县令闻其善啖,乃出百斤。史快食至尽,因觉气闷,久之,吐出一物,状如麻鞋底。县令命洗出,安鲙所,鲙悉成水。累问医人术士,莫能名之。令小吏持往杨州卖之,冀有识者。诫之:“若有买者,但高举其价,看至几钱。”其人至杨州,四五日,有胡求买,初起一千,累增其价,至三百贯文。胡辄还之,初无酬酢,人谓胡曰:“是句容县令家物,君必买之,当相随去。”胡因随至句容。县令问此是何物,胡云:“此是销鱼之精,亦能销人腹中块病。人有患者,以一片如指端,绳系之置病所,其块即销。我本国太子少患此病,父求愈病者,赏之千金。君若见卖,当获大利。”令竟卖半与之。
○武胜之
唐开元末,太原武胜之为宣州司士,知静江事。忽于滩中见雷公践微云逐小黄蛇,盘绕滩上。静江夫戏投以石,中蛇,铿然作金声,雷公乃飞去。使人往视,得一铜剑,上有篆“许旌阳斩蛟第三剑”云。
○破山剑
近世有士人耕地得剑,磨洗诣市。有胡人求买,初还一千,累上至百贯,士人不可。胡随至其家,爱玩不舍,遂至百万。已克,明日持直取剑。会夜佳月,士人与其妻持剑共视,笑云:“此亦何堪,至是贵价!”庭中有捣帛石,以剑指之,石即中断。及明,胡载钱至,取剑视之,叹曰:“剑光已尽,何得如此?”不复买。士人诘之,胡曰:“此是破山剑,唯可一用,吾欲持之以破宝山。今光芒顿尽,疑有所触。”士人夫妻悔恨,向胡说其事,胡以十千买之而去。
○顾琮
顾琮为补阙,尝有罪系诏狱,当伏法。琮一夕忧愁,坐而假寐,忽梦见其母下体。琮愈惧,形于颜色。流辈问,琮以梦告之,自谓不祥之甚也。时有善解者贺曰:“子其免乎!”问何以知之,曰:“太夫人下体,是足下生路也。重见生路,何吉如之!吾是以贺也。”明日,门下侍郎薛稷奏刑失人,竟得免。琮后至宰相。
○玄宗
玄宗尝梦落殿,有孝子扶上。他日以问高力士,力士云:“孝子素衣,此是韦见素耳。”帝深然之。数日,自吏部侍郎拜相。
○吕諲
吕諲尝昼梦地府所追,随见判官。判官云:“此人勋业甚高,当不为用。”諲便仰白:“母老子幼,家无所主。”控告甚切。判官令将过王,寻闻左右白王:“此人已得一替。”问替为谁,云:“是蒯适。”王曰:“蒯适名士,职当其任。”遂放諲。 諲时与妻兄顾况同宿,既觉,为况说之。后数十日,而适摄吴县丞,甚无恙。而况数玩諲,以为欢笑。适月余罢职,修第于吴之积善里。忽有走卒冲入,谒云:“丁侍御传语,令参三郎。”适云:“初不闻有丁侍御,为谁?”卒曰:“是仙芝。”适曰:“仙芝卒于余杭,何名侍御?”卒曰:“地下侍御耳。”适恶之,曰:“地下侍御,何意传语生人。”卒曰:“兼令相追,不独传语。名籍已定,难可改移。”适求其白丁侍御,己未合死,乞为求代。卒去复来,云:“侍御不许,催令促装。”因中疾,数日而死。
○楚寔
著作佐郎楚寔,大历中,疫疠笃重,四十日低迷不知人。后一日,忽梦黄衣女道士至寔所,谓之曰:“汝有官禄,初未合死。”因呼:“范政,将药来。”忽见小儿持琉璃瓶,大角碗写药,饮皆便愈。及明,许叔冀令送药来。寔疾久困,初不开目,见小儿及碗药皆昨夜所见,因呼小儿为“范政”,问之信然。其疾遂愈。
○薛义
秘省校书河东薛义,其妹夫崔秘者,为桐庐尉。义与叔母韦氏为客,在秘家。久之,遇痁疾,数月绵辍,几死。韦氏深忧,夜梦神人,白衣冠袷单衣,韦氏因合掌致敬,求理义病。神人曰:“此久不治,便成勃疟,则不可治矣。”因以二符兼咒授韦氏。咒曰:“勃疟勃疟,四山之神,使我来缚。六丁使者,五道将军,收汝精气,摄汝神鬼。速去速去,免逢此人。急急如律令。”但疾发,即诵之,及持符,其疾便愈。是时,韦氏少女年七岁,亦患痁疾,旁见一物,状如黑犬而蚝毛,神云:“此正病汝者,可急擒杀之,汝疾必愈。不尔,汝家二小婢,亦当患疟。”韦氏梦中杀犬。及觉,传咒于义,义至心持之,疾遂愈。韦氏女子亦愈,皆如其言也。
○召皎
安禄山以讨君侧为名,归罪杨氏,表陈其恶,乃牒东京送表。议者以其辞不利杨氏,难于传送,又恐他日禄山见殛,及使大理主簿召皎送表至京。玄宗览之不悦,但传诏言:“皎还。”皎出中书,见国忠,问:“送胡之表,无乃劳耶赖其不相罪状,忽有恶言,亦当送之乎?”呵使速去。皎还至戏口驿,意甚忙忙,坐厅上绳床,恍然如梦。忽觉绳床去地数丈,仰视,见一人介胄中立,呵叱左右二十余人令扑己。虽被拖拽,厅上复有一人,短帽紫衣,来云:“此非蒋清,无宜杀也。”遂见释放。皎数日还至洛。逆徒寻而亦至,皎与流辈数人守扃待命,悉被收缚。皎长大,有容止,而立居行首,往见贼将田乾贞。乾贞介胄而立,即前床间所梦者也。逆呵呼皎云:“何物小人,敢抗王师!”命左右仆杀。手力始至,严庄遽従厅下曰:“此非蒋清,无宜加罪。”乾贞方问其姓,云:“姓召。”因而见释。次至蒋,遂遇害也。
○李捎云
陇西李捎云,范阳卢若虚女婿也。性诞率轻肆,好纵酒聚饮。其妻一夜梦捕捎云等辈十数人,杂以娼妓,悉被发肉袒,以长索系之,连驱而去,号泣顾其妻别。惊觉,泪沾枕席,因为说之。而捎云亦梦之,正相符会。因大畏恶,遂充断荤血,持《金刚经》,数请僧斋,三年无他。后以梦滋不验,稍自纵怠。因会中友人逼以酒炙,捎云素无检,遂纵酒肉如初。明年上巳,与李蒙、裴士南、梁褒等十余人,泛舟曲江中,盛选长安名倡,大纵歌妓。酒正酣,舟覆,尽皆溺死。
○李叔霄
监察御史李叔霁者,与兄仲去俱进士擢第,有名当代。大历初,叔霁卒。经岁余,其妹夫与仲云同寝,忽梦叔霁,查见依依然。语及仲云,音容惨怆,曰:“幽明理绝,欢会无由,正当百年之后,方得聚耳。我有一诗,可为诵呈大兄。”诗云:“忽作无期别,沉冥恨有余。长安虽不远,无信可传书。”后数年,仲云亦卒。
○卢彦绪
许州司仓卢彦绪所居溷,夏雨暴至,水满其中,须臾漏尽。彦绪使人观之,见其下有古圹,中是瓦棺。有妇人,年二十余,洁白凝净,指爪长五六寸,头插金钗十余只。铭志云:“是秦时人,千载后当为卢彦绪开,运数然也。闭之吉,启之凶。”又有宝镜一枚,背是金花,持以照日,花如金轮。彦绪取钗镜等数十物,乃闭之。夕梦妇人云:“何以取吾玩具?”有怒色。经一年而彦绪卒。
○豆卢荣
上元初,豆卢荣为温州别驾,卒。荣之妻即金河公主女也。公主尝下嫁辟叶,辟叶内属,其王卒,公主归来。荣出佐温州,公主随在州数年。宝应初,临海山贼袁晁攻下台州,公主女夜梦一人,被发流血,谓曰:“温州将乱,宜速去之。不然,必将受祸。”及觉,说其事。公主云:“梦想颠倒,复何足信!”须臾而寝,女又梦见荣,谓曰:“知被发者,即是丈人,今为阴将。浙东将败,欲使妻子去耳。宜遵承之,无徒恋财物。”女又白公主说之。时江东米贵,唯温州米贱,公主令人置吴绫数千匹,故恋而不去。他日,女梦其父云:“浙东州,袁晁所陷,汝母不早去,必罹艰辛。”言之且泣。公主乃移居栝州。栝州陷,轻身走出,竟如梦中所言也。
○扶沟令
扶沟令某霁者,失其姓,以大历二年卒。经半岁,其妻梦与霁遇,问其地下罪福,霁曰:“吾生为进士,陷于轻薄,或毁讟词赋,或诋呵人物,今被地下所由每日送两蛇及三蜈蚣,出入七窃,受诸痛苦,不可堪忍。法当三百六十日受此罪,罪毕,方得托生。近以他事,为阎罗王所剥,旧裩狼藉,为人所笑。可作一裩与我。”妇云:“无物可作。”霁曰:“前者万年尉盖又玄将二绢来,何得云无?”兼求铸像写《法华经》,妇并许之,然后方去尔。
○王方平
太原王方平,性至孝。其父有疾危笃,方平侍奉药饵,不解带者逾月。其后侍疾疲极,偶于父床边坐睡,梦二鬼相语,欲入其父腹中。一鬼曰:“若何为入?”一鬼曰:“待食浆水粥,可随粥而入。”既约,方平惊觉,作穿碗,以指承之,置小瓶于其下。候父啜,乃去承指。粥入瓶中,以物盖上,于釜中煮之百沸—视,乃满瓶是肉。父因疾愈,议者以为纯孝所致也。
○阎陟
阎陟幼时,父任密州长史,陟随父在任。尝昼寝,忽梦见一女子,年十五六,容色妍丽,来与己会。如果者数月,寝辄梦之。后一日,梦女来别,音容凄断,曰:“己是前长史女,死殡在城东南角。明公不以幽滞卑微,用荐枕席。我兄明日来迎己丧,终天永别,岂不恨恨。今有钱百千相赠,以伸允眷。”言讫,令婢送钱于寝床下,乃去。陟觉,视床下,果有百千纸钱也。
○李进士
有进士姓李,忘记名。尝梦见数人来追,去至一城。入门有厅,室宇宏壮。初不见人,李径升堂,侧坐床角。忽有一人,持杖击己,骂云:“何物新鬼,敢坐王床!”李径走出。顷之,门内传声:“王出。”因见紫衣人升坐。所由引领入,王问其何故盗妹夫钱,初不之悟,王曰:“汝与他卖马,合得二十七千,汝须更取三十千,此非盗耶!”须臾,见绯衣人至,为李陈谢:“此人尚有命,未合即留住,但令送钱还耳。”王限十五日,计会不了,当更追对。李既觉,为梦是诞事,理不足信。后十余日,有磨镜人至其家,自行善占。家人使占,有验,竞以白李。李亲至其所,问云:“何物小人,诳惑诸下!”磨镜者怒云:“卖马窃资,王令计会。今限欲满,不还一钱,王即追君,君何敢骂国士也!”李惊怪是梦中事,因拜谢之。问何由知此,磨镜云:“昨朱衣相救者,是君曾祖≈君更被追,所以令我相报。”李言:“妹夫已死,钱无还所。”磨镜云:“但施贫丐,及散诸寺,云为亡妹夫施,则可矣。”如言散钱,亦不追也。
○李播
高宗将封东岳,而天久霖雨,帝疑之,使问华山道士李播,为奏玉京天帝。播,淳风之父也。因遣仆射刘仁轨至华山,问播封禅事。播云:“待问泰山府君。”遂令呼之。良久,府君至,拜谒庭下,礼甚恭。播云:“唐皇帝欲封禅,如何?”府君对曰:“合封。后六十年,又合一封。”播揖之而去。时仁轨在播侧立,见府君,屡顾之。播又呼回曰:“此是唐宰相,不识府君,无宜见怪。”既出,谓仁轨曰:“府君薄怪相公不拜,令左右录此人名,恐累盛德,所以呼回处分耳。”仁轨惶汗久之。播曰:“处分了,当无苦也。”其后,帝遂封禅。
○狄仁杰
高宗时,狄仁杰为监察御史,江岭神祠,焚烧略尽。至端州,有蛮神,仁杰欲烧之,使人入庙者立死。仁杰募焚之者,赏钱百千。时有二人出应募,仁杰问:“往复何用?”人云:“愿得敕牒。”仁杰以牒与之。其人持往,至庙,便云有敕。因开牒以入,宣之,神不复动,遂焚毁之。其后仁杰还至汴州,遇见鬼者曰:“侍御后有一蛮神,云被焚舍,常欲报复。”仁杰问:“事竟如何?”见鬼者云:“侍御方须台辅,还有鬼神二十余人随従,彼亦何所能为!”久之,其神还岭南矣。
○王万彻
武太后墓年,宫人多死,一月之间,已数百人。太后乃召役鬼者王万彻,使视官中。彻奏曰:“天皇以陛下久临万国,神灵不乐,以致是也。”太后曰:“可奈何?”彻曰:“臣能禳之。”乃施席于殿前,持刀噀水,四向而咒。有顷曰:“皇帝至。”彻乃廷诘帝曰:“天道有去就,时运有废兴。昔皇帝佐陛下,母临四海,大弘姜嫄、文母之化,遂见推戴,万国归心。此天意,非人事也。陛下圣灵在天,幽明理隔,何至不识机会,损害生人,若此之酷哉!”帝乃空中谓之曰:“殆非我意,此王皇后诉冤得申耳。何止后宫,将不利于汝君。”太后及左右了了闻之,太后默然改容,乃命撤席。明年而五王援立中宗,迁太后于上阳宫,以幽崩。
○赵州参军妻
赵州卢参军,新婚之任,其妻甚美。数年,罢官还都。五月五日,妻欲之市求续命物,上于舅姑。车已临门,忽暴心痛,食顷而卒。卢生号哭毕,往见正谏大夫明崇俨,扣门甚急,宗俨惊曰:“此端竿日,款关而厉,是必有急。”遂趋而出。卢氏再拜,具告其事。明云:“此泰山三郎所为。”遂书三符以授卢,“还家可速烧第一符,如人行十里,不活,更烧其次。若又不活,更烧第三符,横死必当复生,不来真死矣。”卢还,如言累烧三符,其妻遂活,顷之能言。初云:“被车载至泰山顶,别有宫室,见一年少,云是三郎。令侍婢十余人拥入别室,侍妆梳。三郎在堂前,与他少年双陆,候妆梳毕,方拟宴会。婢等令速妆,己缘眷恋故人,尚且悲泪。有顷,闻人款门云:”是上利功曹。适奉都使处分,令问三郎,何以取卢家妇宜即遣还。“三郎怒云:”自取他人之妻,预都使何事!“呵功曹令去。相与往复,其辞甚恶。须臾,又闻款门云:”是直符使者。都使令取卢家妇人。“对局劝之,不听。对局曰:”非独累君,当祸及我。“又不听。寻有疾风,吹黑云従崖顶来。二使唱言:”太一直符,今且至矣。“三郎有惧色。风忽卷宅,高百余丈放之。人物糜碎,唯卢氏获存。三使送还,至堂上,见身卧床上,意甚凄恨。被推入形,遂活。
○河东县尉妻
景云中,河东南县尉李某,妻王氏,有美色,著称三辅。李朝趋府未归,王妆梳向毕,焚香闲坐。忽见黄门数人,御犊车自云中下至堂所。王氏惊问所以,答曰:“华山府君,使来奉迎。”辞不获放。仓卒欲去,谓家人曰:“恨不得见李少府别。”挥泪而行,死于阶侧。俄而彩云捧车浮空,冉冉遂灭。李自州还,既不见妻,抚尸号恸,绝而复苏者数四。少倾,有人诣门,自言能活夫人。李罄折拜谒,求见卫护。其人坐床上,觅朱书符,朱未至,因书墨符飞之。须臾未至,又飞一符。笑谓李曰:“无苦,寻当得活。”有顷而王氏苏。李拜谢数十,竭力赠遗。人大笑曰:“救灾恤患,焉用物乎?”遂出门不见。王氏既悟,云:“初至华山,见王,王甚悦。列供帐于山椒,与其徒数人欢饮,宴乐毕,方申缱绻。适尔杯酌,忽见一人乘黑云至,云:”太一令唤王夫人。‘神犹従容,请俟毕会。寻又一人乘赤云,大怒曰:“太一问华山何以辄取?生人妇不速送还,当有深谴!’神大惶惧,便令送至家。”
○三卫
开元初,有三卫自京还青州。至华岳庙前,见青衣婢,衣服故恶,来白云:“娘子欲见。”因引前行。遇见一妇人,年十六七,容色惨悴,曰:“己非人,华岳第三新妇,夫婿极恶。家在北海,三年无书信,以此尤为岳子所薄。闻君远还,欲以尺书仰累,若能为达,家君当有厚报。”遂以书付之。其人亦信士也,问:“北海于何所送之?”妇人云:“海池上第二树,但扣之,当有应者。”言讫诀去。及至北海,如言送书≯树毕,忽见朱门在树下,有人従门中受事。人以书付之,入。顷之,出云:“大王请客人。”随行百余步,后入一门,有朱衣人,长丈余,左右侍女数千百人。坐毕,乃曰:“三年不得女书。”读书大怒,曰:“奴辈敢尔。”乃传教召左右虞候。须臾而至,悉长丈余,巨头大鼻,状貌可恶。令调兵五万,至十五日乃西伐华山,无令不胜。二人受教走出,乃谓三卫曰:“无以上报。”命左右取绢二疋赠使者。三卫不说,心怨二疋之少也。持别,朱衣人曰:“两绢得二万贯,方可卖,慎无贱与人也。”三卫既出,欲验其事,复往华阴。至十五日,既暮,遥见东方黑气如盖。稍稍西行,雷震电掣,声闻百里。须臾,华山大风折树,自西吹云,云势益壮。直至华山。雷火喧薄,遍山涸赤,久之方罢。及明,山色焦黑,三卫乃入京卖绢,买者闻求二万,莫不嗤骇,以为狂人。后数日,有白马丈夫来买,直还二万,不复踌躇,其钱先已锁在西市。三卫因问买所用,丈夫曰:“今以渭川神嫁女,用此赠遗。天下唯北海绢最佳,方欲令人往市,闻君卖北海绢,故来尔。”三卫得钱。数月,货易毕,东还青土。行至华阴,复见前时青衣,云:“娘子故来谢恩。”便见看盖犊车自山而下,左右従者十余辈。既至下车,亦是前时女郎。容服炳焕,流目清眄,迨不可识。见三卫,拜乃言曰:“蒙君厚恩,远报父母,自闹战之后,恩情颇深,但愧无可仰报尔。然三郎以君达书故,移怒于君。今将五百兵,于潼关相候。君若往,必为所害,可且还京。不久大驾东幸,鬼神惧鼓车,君若坐于鼓车,则无虑也。”言讫不见。三卫大惧,即时还京。后数十日,会玄宗幸洛,乃以钱与鼓者,随鼓车出关,因得无忧。
○刘可大
刘可大,以天宝中举进士,入京。出东都,途遇少年,状如贵公子,服色华侈,持弹弓而行,宾従甚伟。初,与可大相狎数日,同行至华阴,云:“有庄在县东。”相邀往。随至庄所,室宇宏壮。下客于厅,入室良久。可大窃于中门窥觑,见一贵人在内厅理事,庭中囚徒甚众,多受拷掠,其声酸楚。可大疑非人境,惶惧欲去。初,少年将入,谓可大:“慎无私视,恐有相累。”及出,曰:“适以咨白,何尔负约然以此不能复讳。家君是华山神,相与故人,终令有益,可无惧也。”须臾下食,顾従者:“别取人间食与刘秀才。”食至,相对各饱,兼致酒叙欢,无所不至。可大求检己簿,当何进达,今年身事复何如。回视黄衫吏为检。有顷,吏云:“刘君明年当进士及第,历官七政。”可大苦求当年,吏云:“当年只得一政县尉。”相为惜此,可大固求之。少年再为改,吏去,屡回央央,惜其减禄。可大恐鬼神不信,固再求之。后竟以此失职。明年辞去,至京及第。数年,拜荥阳县尉而终。
○杨瑒
开元中,洛阳令杨瑒常因出行,见槐阴下有卜者,令过,端坐自若。伍伯诃使起避,不动,瑒令散手拘至厅事,将捶之。躬自责问,术者举首曰:“君是两日县令,何以责人?”瑒问其事,曰:“两日后,君当命终。”瑒甚愕,问何以知之,术者具告所见。举家惊惧,谓术者曰:“子能知之,必能禳之,若之何而免也?”瑒再拜求解。术者曰:“当以君之闻见,以卫执事,免之与否,未可知也。”乃引瑒入东院亭中,令瑒被发跣足,墙面而立,己则据案而书符。中夕之后,喜谓瑒曰:“今夕且幸免其即来,明日,可以三十张纸作钱,及多造饼餤与壶酒,出定罪门外,桑林之间,俟人过者则饮之。皂裘右袒,即召君之使也。若留而饮餤,,君其无忧,不然,寔难以济。君亦宜易衣服,处小室以伺之,善为辞谢,问以所欲。予之策尽于是矣。”瑒如其言。洎日西景,酒餤将罄,而皂裘不至,瑒深以忧。须臾遂至,使人邀屈,皂裘欣然,累有所进。瑒乃拜谒,人云:“君昨何之数至所居,遂不复见。疑于东院安处,善神监护,故不敢犯。今地府相招未已,奈何?”瑒再拜求救者千数,兼烧纸钱,资其行用。鬼云:“感施大惠,明日,当与府中诸吏同来谋之,宜盛馔相待。”言讫不见。明日,瑒设供帐,极诸海陆。候之日晚,使者与其徒数十人同至,宴乐殊常浩畅。相语曰:“杨长官事,焉得不尽心耶!”久之,谓瑒:“君对坊杨锡,亦有才干,今揩王作金以取彼。君至五更鼓声动,宜于锡门相候。若闻哭声,君则免矣。瑒如其言往。见鬼便在树头,欲往锡舍,为狗所咋,未能得前。俄従缺墙中入,迟回闻哭声,瑒遂获免。